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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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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

玄魏宗謝眠是龍族餘孽,叛出師門,逃往妖魔交界處的消息如烈火,瞬間點燃整個修仙界十二境。

不出兩個時辰,數個門派世家於修仙界十二境各地運轉傳送陣,趕往妖魔交界處,圍剿謝眠。

——龍族帶給修仙界的陰影太大。

特別是從窺天聖門得知謝眠未來會返祖。

然而,他們萬萬想不到,妖魔交界處早已設好埋伏,趕去的門派世家盡數被生擒。

昏暗殿內,血腥味彌漫,滾燙鮮血順著鼻尖滴落在地上。

雙手被鐵鏈穿過,被迫跪倒在地上的中年人咬緊牙關,擡頭,用爬滿血絲的雙眼看向高位上的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衣擺銀紋雅致,眉眼深邃,他十指相抵,打量著自己,目光如毒蛇,一寸寸刮過渾身骨肉。

給人有種陰郁的感覺。

“靈骨上乘,就是老了點。”

中年人被他這宛如案板上挑肉的語氣駭出一背冷汗,他動了動手指,劇痛從鐵鏈穿透手背處蔓延全身。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中年人咬著牙,他環顧周圍一圈對著他垂涎欲滴的妖魔,“殺了我,還有千千萬萬個來殺你,龍族餘孽,人人得而誅之!”

謝眠嗤笑一聲,他站起身,如墨衣擺行水流雲般掃過地面。

殿內靜靜燃著香,香氣馥郁,讓人想陷入其中。

中年人眼前忽然出現數條黑色小蟲,小蟲只絲線大小,密密麻麻鉆進他手背。

他想甩開,然而雙手都被鐵鏈鎖住,只能悚然看著自己手背被小蟲掏空,掏空後,小蟲還不知饜足的往掌心鉆。

不痛,但……

手背只剩薄薄一層皮,中年人透過這薄薄一層皮,看到在紅撲撲血肉中糾纏翻滾的黑色小蟲,胃裏翻江倒海。

又惡心又恐懼,他實在忍不住,扭頭想吐,然而下巴猛然一痛,湧上喉間的惡心又被迫咽了回去。

“我並不打算殺你。”

謝眠的聲音自頭頂幽幽傳來。

中年人聽到聲音時,愕然發現根本沒有黑線小蟲,他手背好端端被鐵鏈穿過,定在地上。

是馥郁的香加之殿內陰暗,讓他產生了錯覺。

磨了磨牙,中年人擡頭,仰望謝眠,剛才就是謝眠踹了他下巴一腳,“那你想幹什麽?”

問出這句話,中年人覺得有點好笑,他扯了扯被妖物撕裂的嘴角,“繞什麽圈子,想讓我生不如死,直說。我還沒有怕過的時候。”

他話沒說完,鐵鏈被驟然抽出,帶著鮮血滑到一旁,發出與地面撞擊的金屬聲。

鮮紅血液順著滑落一地,謝眠單手地扯著他衣領拽了起來,一直拖拽到殿外,直接丟下臺階。

“滾。”

中年人狼狽不堪,他順著臺階滾了幾圈,落到平臺才穩住身體。

噗的吐出口血,中年人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他搖搖晃晃站直,看向謝眠,以為自己聽錯了。

謝眠掏出手帕細細擦掉手上的血,笑道:“怎麽,不舍得離開?”

中年人不知道謝眠在打什麽鬼主意,他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轉身就跑。他渾身靈力被封,無法運轉法器或者陣法離開。

沒跑多遠,他聽到耳邊傳來風刃割破空氣的刺啦聲,伴隨著刺啦聲,謝眠的聲音也響起,噩夢一般。

“幫我給各大門派及其世家帶個話,若想被生擒者平安無事返回,一個月後,帶誠意來妖魔交界處接人。”

“若是不來……”

風刃擦著中年人脖子而過,落在地上,將地面割出一道寬數米的裂縫。

中年人回頭朝謝眠看去,謝眠微微一笑,轉身回殿,帶著腥味的身影淹沒在有些昏暗的環境下,有些森然。

“我會親自派下屬,將生擒者分幾十次,慢慢送回各派極其世家,酬謝各派及其世家殺我之苦心。”

……

“囂張,太囂張了!”

十二境議事閣,各大門派世家得知中年人帶回來的話,氣得火冒三丈。

“赤裸裸的威脅!”

“他要什麽誠意?依我看,分明是不想放人,故意為難。“

“稍安勿躁。”白發老者,窺天聖門的老祖站起身,擡手壓了壓手,壓下眾人暴怒的情緒。

“他要的誠意結合當前情況,很明顯是毒誓,想讓我們連同其他門派世家承諾不再圍剿的毒誓。”

眾人怒道:“龍族餘孽,怎能不圍剿?!就算我們為了派去人的性命願意立下毒誓,其他門派世家豈會立下毒誓?其他門派世家又沒有人被生擒。”

“要我說,就是你們太沖動了,著急殺他,若不然也不會落得現在這個局面。”

“早點扼殺,早點安心,難道還有錯?!”

“說來說去,玄魏宗錯最大,那麽大一個龍族餘孽,怎麽就能瞎了眼,收入宗內,還放任扶持成為五宗大比第一,貽笑大方!”

場面因毒誓一事吵作一團,白發老者捏了捏眉心,站在他旁邊的白衣弟子見狀立刻站出,掌心浮現一個小傀儡。

傀儡是以玄鐵制成,輔以陣法,活靈活現,浮現到那白衣弟子手中,還會轉動精細制成的眼珠。

細看之下,這傀儡居然與白衣弟子有幾分相似。

“雲生根傀儡?”現場安靜了下來,有人盯著傀儡研究了片刻,蹙起眉,又搖搖頭。

“不對,這不像雲生根傀儡,雲生根傀儡不會這麽活靈活現,肢體較僵硬。這是……同命傀儡?”

白衣弟子翻手收起小傀儡,在白發老者“窺星老祖”的示意下,慢吞吞點頭。

“正是……同命……傀儡……小輩不……才……有取……命燈中心頭……血煉……制同命……傀儡的……能力。”

“大家應該……都知,打碎同命……傀儡……可……間接……傷……其本體,老……祖的意思是……去……玄魏……宗……取那龍族……餘孽的……命燈。”

白衣弟子應該是先天有疾,說話一頓一頓,聽得人頭疼。

不過好在他說話一個字沒少,叫人聽得懂他的意思,要不然才真頭疼。

凡是有點底蘊的宗派在新弟子拜入宗時,都會取新入門弟子的心頭血做命燈。

命燈顧名思義,是用來確保弟子安危的,人死燈滅,平常放置於命塔。

——玄魏宗自然也會取心頭血做命燈。

白衣弟子接著道:“若是……從玄魏宗……能取得那龍族……餘孽命燈中的……心…頭血,便……可煉……制同命傀儡,制衡……謝眠,叫他不……得傷……各派及其…世家被…生擒…的人,乖乖……放回……來。”

眾人聞言,眼前一亮。

“妙極!”

秒極二字一出,有人擰起眉頭。

“辦法好是好,不過玄魏宗一向護短,不見得會把那龍族餘孽的命燈交出來。”

“玄魏宗瞎眼收龍族餘孽謝眠為弟子,不交出來,還有什麽臉在修仙界上層混?下層都容不得,幹脆去凡界混算了。”

“人家玄魏宗也沒說不交出來,你們瞎扣什麽帽子?本尊宗內還有人被生擒,本尊也不見得亂扣帽子。都消停點,去玄魏宗一探便知,假使他們不交出命燈,再做打算。”

“不交出命燈?!由不得他們不交出,不交出置妖魔交界處被生擒者於何地!”

“謝眠傷了玄魏宗弟子,不見得玄魏宗不記恨他,玄魏宗嫉惡如仇。”

白發老者“窺星老祖”聽到這裏,放下捏眉心的手,“行了,先去玄魏宗看看。”

……

玄魏宗,山門前。

遙遙看到前來的各大門派世家領頭人,正在巡視玄魏宗周圍情況的玄魏宗弟子當即站定在原處,笑吟吟迎接來者。

“不知諸位來玄魏宗有何貴幹?”

窺天聖門只來了白衣弟子,窺星老祖並未來。

白衣弟子上前幾步,拱手道:“前來……取……那龍族……餘孽……命燈。”

玄魏宗弟子互相看了看,“龍族餘孽?”

前來的門派立刻有人道:“自然是謝眠!”

玄魏宗弟子當即點頭,“自然知道謝眠是龍族餘孽。”他們頓了一下,“請問諸位前來是做什麽?”

白衣弟子道:“剛才……已說……是來……取謝……眠命……燈。”

玄魏宗弟子問:“謝什麽燈?”

白衣弟子道:“謝……眠……命燈。”

“眠什麽命燈?”玄魏宗弟子嘆了口氣,道,“就不能一次性說完。”

白衣弟子漲紅臉,他正要再說一次,站在其身後的門派不耐煩了。“你們是真沒聽懂還是假沒聽懂,他說的是取謝眠命燈!”

玄魏宗弟子面不改色,道:“現在聽懂了,不知諸位取謝眠命燈做什麽?”

來自窺天聖門的白衣弟子這下不說話了,身後一個門派代表站了出來,他面容俊朗,身著繡飛魚深紅衣袍,腳蹬黑靴。

“取謝眠命燈是煉制同命傀儡,你們應當已經聽說謝眠拿生擒者要挾我們,要我們帶誠意於一月後前去妖魔交界處接人。”

“倒是聽說了。” 玄魏宗弟子皺起眉,瞥繡飛魚深紅衣袍的俊朗青年兩眼,轉身道,“即是如此,容小輩稟明,諸位稍等。”

玄魏宗弟子說著,轉身走到一邊,布下隔音陣,拿出玉牌直接聯系江懷玉。“江師叔,有群人上宗要謝眠命燈,是給還是不給?”

謝眠是江懷玉的小徒弟,要取走命燈,首先要詢問江懷玉。

江懷玉若是不同意,且事關重大,才會往上詢問宗主,經宗主同意取走命燈。

江懷玉正在看符無相醫治被謝眠所傷得玄魏宗弟子,聞言,站起身,避開符無相,“他們要命燈是做什麽?”

玄魏宗弟子學著剛才說話那人的語氣,覆述道:“取謝眠命燈是煉制同命傀儡,你們應當已經聽說謝眠拿生擒者要挾我們,要我們帶誠意於一月後前去妖魔交界處接人。”

江懷玉彎起嘴角,“你覺得應不應該給?”

“不給。”

玄魏宗弟子回到,他壓著心頭怒火,不告知玄魏宗就擅自處理謝眠,不把玄魏宗放眼裏也就算了,還言而無信,背後偷襲,著實不要臉。

謝眠及其妖魔惡徒消失後,他們運用回溯術回看了當時情景。

“一個二個活該,謝師……”他忽然想起謝眠已經退出玄魏宗,算不得玄魏宗弟子,當即改了口,“謝眠壓根沒做什麽壞事,就因為一個龍族身份,非要往死裏逼,逼完還罵謝眠反抗。笑死我了,不反抗難道等著他們殺?”

“占蔔預言謝眠毀天滅地,依弟子看,分明是他們逼出來的,所謂種什麽因得什麽果。”

玄魏宗不完全信占蔔推算,世上變數太多,比起占蔔推算,他們更信當前所見。

謝眠確實是龍族身份,龍族也確實無惡不作,但關鍵是謝眠並未作惡,依占蔔推算就判定他有罪該死,就他娘的非常離譜。

江懷玉點頭。

山門處,各大門派世家等得不耐煩了。

玄魏宗弟子回頭看了眼各大門派世家,道:“江師叔,你說,要給嗎?“

江懷玉道:“不同意他們肯定要向上問宗主討要,既然如此……”

符無相聽江懷玉背著他說話,斜了江懷玉一眼,而後又看向躺床上,脖子上纏著厚厚一層紗布的弟子。

……

玄魏宗弟子收起玉牌,撤掉隔音陣,幾步來到各大門派世家面前。“江師叔同意把命燈交於諸位,請隨小輩去宗塔取命燈。”

在場各大門派世家領頭聞言,心裏松了口氣,本來以為玄魏宗會難為他們,不願交出命燈。沒成想,這麽簡單就交出了。

倒是識趣。

如此想著,一行人跟隨這個玄魏宗弟子前往宗塔取命燈。

然而繞來繞去,就是沒到宗塔。有人忍不住了,強壓著怒火問道:“你們這宗塔到底有多遠,繞來繞去,繞來繞去,久久不到!”

玄魏宗弟子:“快了快了!”

玄魏宗弟子嘴上說著快了快了,一行人跟著又是繞半天,依然沒有見到宗塔。

“到底還有多久?!”

“就在前方,很快了,諸位別急。”

心心念念著命燈,一行人只好壓著不耐煩,跟著繼續繞,然後……他們發現竟繞回了原地。

山道峽窄,錯落有致的花木布置其間,有雲煙成雨穿過,仙氣繚繞。

一行人半點沒有欣賞景物的意思,臉沈了下來。

“你們玄魏宗就是不想交出來吧?玩什麽鬼把戲。”

玄魏宗弟子摸鼻子,“真不是。”

“不是?那你說說,怎麽又回到原處了?”

玄魏宗弟子答道:“可能是換了防禦方式,按照原路線進去不對,小輩問問師兄,看看應該怎麽走”

白衣弟子點頭:“沒……關系……慢慢……來……不……著……”

急字還沒出口,就被其他人打斷。

“包庇龍族餘孽就直說。”

“什麽進不去?身為玄魏宗弟子不知道防禦改了?這合理嗎?”

“都……”白衣弟子聞言,著急道:“別……吵……不……急的。”然而,他說話一頓一頓,壓根沒人註意到他的話。

他說了一遍,又斷斷續續重覆了一遍,但依然沒人註意到他的話。

“依我看,你們玄魏宗跟妖邪就是一夥的!”

“前有寧綰綰判出師門,墮入魔道,成為魔尊,現在又出了個謝眠,龍族餘孽,叛至妖魔交界處成為界主,挾人威脅我等……”

“諸位這話實在可笑!”玄魏宗弟子挺直腰板,氣沈丹田,提高聲音,驟然截過他們的話。

“我們玄魏宗行得端,做得正,怎麽就與妖邪是一夥了?你們瞧瞧通緝榜上,多少通緝任務都是我們玄魏宗完成的。我們要真與妖邪為伍,早在諸位喊打喊殺時,就背刺諸位了,還輪得到諸位在此質疑?”

玄魏宗弟子說完這一長段話,洋裝煩躁,低聲來了句,“我看你們才像是妖邪同夥,歪門邪道一大堆。”

他說話聲音雖然極小,在場之人卻都聽清了。都是修士,就是風吹草動的細微聲音都能聽到。

太陽穴突突直跳,在場之人壓抑已久的怒火終究是聽不下窺天聖門那白衣弟子的話勸阻,爆發了。

本來就被謝眠拿捏住了人質,現在又被玄魏宗這弟子一通嘲,哪裏能壓住脾氣?

“你說誰歪門邪道一堆?我們所做,皆是為捍衛正道,護天下蒼生!清清白白,豈容你汙蔑?”

聲音擲地有力,伴隨著聲音,一股灼熱感席卷玄魏宗弟子。灼熱感只持續一瞬便消失,取而代之地是強大威壓,壓得玄魏宗弟子幾乎喘不過氣,胸口如同被刀絞,鈍痛。

眼看要被強大威壓壓著跪倒在地,威壓忽然被一道劍光刺破,向四周激蕩開來。

“啪!”一聲,有什麽東西被激蕩開的威壓掀翻在地。

掀翻在地的瞬間,周圍景物變了。他們根本沒有回到原處,而是來到了玄魏宗宗塔內。

剛才掀翻的東西正是謝眠的命燈。

數萬盞跳動的火光下,只見鐫刻有親傳弟子的墻面缺少一盞命燈。

缺少那盞命燈燈底寫有謝眠二字,此刻已經摔在地面。

摔在地上不過幾息,燈火熄滅,儲於燈火中的那滴心頭血隨著燈火熄滅,幹涸、消失。

在場各派世家見此,臉色皆難堪下來,他們看向劍光的主人。

“江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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